第三届中国文艺黑客松：沪托邦-为了合作社的编码

主办：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 网路社会研究所（INS）
社区协力：Segment Fault
场地协力：小院集
总策划：黄孙权 李世杰
专案经理：吴金治 
作团队：张骋 姚雨辰 卢睿洋 叶v
视觉设计：偏飞设计事务所

第三届中国文艺黑客松，“沪托邦-为了合作社的编码” 于12月11-12日在上海虹桥天地裸心社举行。黑客松（hackathon）顾名思义是黑客（Hacker）+马拉松（Marathon），黑客们聚在一起，为解决某个问题通宵达旦，好比一口气跑完马拉松全程。通常黑客松是程序员、界面设计师与项目经理们的竞赛，而中国美术学院网络社会研究所举办的文艺黑客松有更人文、社会的向度：2015年12月26-27第一届“落地松”头一次把台湾G0V的黑客松文化引入美术学院，让艺术家与程序员合作，思考“如何重新做一个杭州人”，2016年9月11日-11月16日，研究所以课程+黑客松的方式邀请台湾著名黑客唐凤远程与杭州美院学生尝试vr带来的新的社交可能如何促进公民审议，名为“百姓松”。这样的安排一方面质疑艺术创作中的“个人天才论”，一方面处理人文领域在网络时代的“数码落差”，一方面让程序员对技术的伦理有所反思。而这次“合作松”要特别思考的问题是如何巧妙使用技术的双刃剑，来为不同面向的合作社、NGO解决问题，打开局面。

如活动召集人黄孙权老师开幕致辞所说，uber和airbnb所提供的“分享经济”实质上是比经典资本主义更迅速垄断的平台资本主义，破坏传统行业、瓦解工会、侵蚀在地网络的和有特色的组织。但回避技术只是鸵鸟战术，相反进步力量需要主动夺回技术工具，这也就是从纽约新学院波及开的平台合作主义运动主旨。这次活动邀请到中港台以及韩国的合作社/合作组织从自身实践出发提出需求，寻找技术桥梁创造的实践交集，与程序员们协力为亚周地区合作运动迈出实验性的一步。

随后的主题演讲环节是文艺黑客松的特色安排，韩国icoop合作社的发展中心外联部经理金贤何（Hyunha Kim）首先演讲，他回溯icoop的20年的创办简史，为大家带来了韩国合作运动鼓舞人心的图景。“Icoop”指“个体发动（individuals promote）”、合作理念（ideal）、保持初心（innocence）、创新（innovation）加上“合作社”（coop）。1997年在金融危机的背景下icoop成立，是一家合作社联盟，当时只有6个联合社和600个社员，如今已经发展壮大成85个联合社、23万社员、180家店铺，营业额5000亿韩元的韩国最大合作社。icoop处理的核心问题是以有伦理的消费方式带动环境友善经济、公平健康食品，同时为社员提供越来越丰富的文化活动。

Gurye自然梦想公园是icoop创办的社区，位于韩国南部Gurye郡。由于城市化进程，这里老龄化严重，年轻人外出务工，整个地区丧失经济文化活力。Gurye自然梦想公园包括了生产、销售、文化服务一系列的设置，极大活化了当地资源，提供就业机会，发展当地农业，为社区生活带来了被资本卷到大城市中的文化设施和活动。在2015年社区面积达到149336㎡，雇员达464人，发展出15项包括餐饮制造和物流中心的业务，开设17家工厂生产360种环境友善产品（每项产品都由icoop从食物安全 、环境友善、动物友善、可信任、可持续的方面评级），开设了当地首家电影院，其余文娱设施包括咖啡馆、桑拿、会议中心等等。这里也成为宣传icoop理念的体验中心，访客可以由icoop的负责人导览参观整个食品生产链，参与到动手制作食品的食育活动中，金贤何也邀请与会同仁组团到gurye参观。最终他展示了icoop在筹的新社区Goesan自然梦想公园的蓝图，台湾主妇联盟的前主席陈来红（虽已头发花白，但大家都称她来红姐）赞道这真是可以看见的乌托邦。

阮耀启是香港社会效益分析师学会的创办人及行政总裁，今年9月与他三位志同道合的友人在香港成立推动合作运动的新型社会企业“家家士多”，销售的就是iCOOP的产品。家家士多并非传统消费合作社，但以合作精神与合作社的分配方式来做公司，这种新的方式阮耀启称为开放合作运动，他以三个案例展示香港合作运动的特点。

互惠人才市场是辅助基层单亲母亲找工作的非正规登记的劳工生产合作社，有异于主流通过中介公司寻找照顾员的模式，合作社由社员安排工作，减少中间剥削。同时存在着家居服务的社会企业平台，通过技术实现p2p的服务，但缺乏合作精神。互惠人才市场借鉴纽约类似案例，开发了邻里管家（around neighbours）app，除了一般的财务记录和预约功能，app在设计上考虑给社员不同的权限处理预约，而非通过系统自动配对，以期达致合作社理念，实现平台合作主义的目标。 由阮耀启自己发起的家家士多消费合作社除了零售业务，更将common动词化，推动“共惠运动”。在九龙太子俪凯酒店的“一楼共同社”中，家家士多、家家学堂、家家厨房、长颈鹿绘本馆（绿脚丫项目）、SHY Dance Cafe5家单位共享空间，将合作精神渗透到日常需求的各个方面。颇为有趣的绿脚丫项目着眼于亲自教育问题，亲子教育市场导致了“怪兽家长”的现象，家长为了亲子活动需要支付高额费用。而绿脚丫发起人Kenny将社区中有共同需求的家长联合在一起，由绿脚丫提供培训及支持，家长在消费的同时也为其他家长和小孩提供帮助从而成为生产者，将商品化的亲子活动从市场中夺回。社区中逐渐培养起来的合作精神与合作社模式让社区支持农业（CSA）发展成社区支持万事的活泼实践。

主题演讲后台湾主妇联盟生活消费合作社的来红姐、成都市爱有戏社区发展中心创办人刘飞、台湾上下游新闻集市创办人萧名宏分别分享了各自多年来的丰富实践。来红姐开门见山地说25年的经验20分钟难以诉说，她快速展示了近百页的ppt，从理念、目标、权力义务到食物检验、食品包装原则让在座的合作社同仁和年轻的程序员看到消费力的集结是如何成为社会力的展现，她随后请大家挑选3个最感兴趣页面来详细说明，特别提到“物美价廉”是需要警惕的意识形态，黄孙权老师提示大家，一场表面看来属于中产阶级的运动其实可以联动社会众多力量。

刘飞展现了中国最大的NGO组织成功使用app促进工作的两个案例：义仓、坊间。“义仓”首先是隋唐时期就存在的文化，募集非现金小额捐赠，受助家庭可以通过捐赠时间成为义仓一员，通过义仓让每个人都能为社区共同体做贡献，感受到尊重和平等，用社区内部资源解决社区内部问题。在一针一线的捐赠和接受背后搭建了社区参与式互助的网络，app的使用让早先手工记录每项捐赠来龙去脉的工作更便利。“坊间”是社区历史文化项目，让居民唤起集体记忆增进社区认同感，已完成了口述史整理、遗迹走访、纪录片拍摄等工作，积淀社区独特的故事。

萧名宏创立的上下游新闻集市也并非传统合作社，是一家关注友善农业和农业新闻的社会企业，面对工业化城市化造成的城乡脱节，他们一手做媒体一手做产品重新连接城市与农村。上下游形成了公民写手、读者、生产者、消费者的交集，杜绝食品添加剂也杜绝新闻添加剂（由业主提供新闻内容）。

整个上午的演讲就像黑客松的快提案，时间紧凑没有套话（G0V的提案习惯是上台不说“大家好”否则要被笑话），在午餐时间“大”合作社“小”合作社与程序员们边吃边展开讨论，寻找技术与合作运动的契合点，北京同心实验学校校长沈金华虽然没有安排演讲，也做了ppt给程序员们介绍同心女工合作社的工作。初步沟通后所有参与者分为三组，但在继续推进的过程中频频出现分歧，程序员所熟悉的算法逻辑和谷歌式的程序逻辑与合作社成员、网络社会研究所成员对技术的批判性反思相持不下，数码人文工作的难度切实地被参与者体会到，而网络社会研究所李世杰老师用丰富的经验提供化解的策略和兵法，项目管理人吴金治，技术指导吴柏旻也不断努力让合作社成员与程序员在两种语言建立沟通。

在程序员彻夜编程的同时，合作社成员也用自然语言编辑着合作运动。台湾共艺术合作社伍芷妤介绍了所开展的大大小小的实验和申请正式的消费合作社证书的历程；刘飞从中国经验出发谈了对平台资本主义不同的观点，NGO与合作社的不同工作方式；定海桥互助社成员王鑫谈了他们调研的uber和滴滴打车从业人员在上海的状况；当讨论到黑客松是否该设立奖金时，广州黄边站成员李晓天谈到正在做的反对艺术行业内剥削志工的“联合公告”的工作…对于活动的不足组织者与参与者都提出建议，比如共艺社成员蔡伊婷希望能更多的参与到与程序员的共同工作中。

两天的密集工作产生了三个程序原型：通过定位功能促进小范围突发协作（commoning action）的工具，通过语义分析促进合作社内外直接民主讨论的工具，合作社社间协作的平台，获奖专案将在之后进一步完善，以开源的方式发布。黄孙权老师在总结中提到“If you want go fast,go alone;If you want go far,go together ”，希望这句古老的非洲谚语在人类纪-网络社会中启迪新的心理-集体个体化（西蒙东语），而黑客松便是向着技术旷野的集体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