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致昕 授权方式:CC BY-NC-ND (姓名标示-非商业性-禁止改作) 3.0 台湾 原文地址:http://bit.ly/2yy4DrM
实践开放政府,公私协力的形式有太多可能,在拥有 2100 万人的墨西哥市,他们成立了一座由艺术家、建筑师、程式设计师、历史学家等组成的 20 人实验室,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大胆试验,fellowship(政府创新协力计划) 计划是他们的实验之一;下一步,他们要让自己成为一个支持公民科技创新的风险基金,以官方的资料、多元的人才组成,加上公益投资的基金,挑战公私协力的想像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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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全球前十大城市,墨西哥市。它是一座 2100 万人的城市,其中一些市民拥有全国五分之一的财富,另外一些市民,住在名列世界十大贫民窟之一的穷人区。
不只是贫富差距大,这里也非常年轻,14 岁以下的市民就超过 500 万人,他们的教育跟着成了挑战。太大的城市,连通勤都是麻烦,每个市民平均每天花 1 小时又 21 分钟通勤,其中有 6 成是搭合法及非法的巴士,每天约 1400 万趟。还有数位落差,公立学校的孩子,超过 6 成没有机会使用电脑; 2100 万的总人口中,只有 500 万人有智慧型手机。
这样的一座城市,每一个社会问题都被放大,而当谈到开放政府、推动公私协力的文化改造,墨西哥市要面对的,是一台拥有 28 万公务员的政府机器。
在国际透明组织的调查中,墨西哥贪腐程度跟西非国家马利、以及菲律宾相同。一项全国的民意调查指出,5 成民众觉得墨西哥没有真正的民主。国际透明组织 3 年前的调查中,七成五墨西哥民众认为贪腐迅速蔓延,政党、警察正是收钱的主角。
以上,是强调改革、人民至上的墨西哥市长 Miguel Ángel Mancera,2012 年拿下 63% 选票后所面对的处境。他的处方,是设了拉丁美洲第一座城市实验室 Laboratorio para la Ciudad。
座上宾除了各路人才,更少不了市民
这是一场为期 6 年的实验,就连领导者的任命,也令人惊奇。2013 年,市长 Miguel Ángel Mancera 公布实验室的领导人选,是拥有作家、纪录片导演、策展人身分的 Gabriella Gomez-Mont。“我们其实研究了几个月,最后决定要成立一座实验室,像是一座智库,目的是要想像一个以都市跟公民科技为主题、追求创新的新政府部门,该是什么样子,”接受 g0v.news 越洋专访时,Gomez-Mont 开门见山地说,“就是要创造一个够前卫、进步的文化。”
实验室至今运作 3 年半,共 20 位成员,平均年龄跟整个大墨西哥市相同,29 岁。有一半来自于政策智库背景,包括都市规划、公民科技、开放资料、法律等;另一半,来自文化创意产业,如电影、艺术、历史等,“他们很多人,都是社会运动出来的,”Gomez-Mont 强调。
实验室运作的方式与一般政府单位不同,公私协力、外部人才进驻就是日常,包括巴黎设计师、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教授、募资平台 Kickstarter 创办人,都来“驻村”过一到数个月不等。Fellowship 计划也是直接请 Code for America 团队为其量身打造,其他包括 NGO、新创公司、学者等,都是座上宾,“最重要的,是市民。”Gomez-Mont 声称在实验室内,讨论、加入运作、监督,甚至只是好奇的市民,是实验室的日常。
20 个正职人员,全都按照专案需求,自由地邀请民间单位合作,这样的弹性跟自由度,跟实验室的财源有很大的相关。实验室不全然由墨西哥市的预算支持,还有专门投资公民科技及公益创投的 Omidyar Network 跟 Hewlett Foundation 注入资金。
这一切需要弹性跟自由,因为“我们在寻找的是创造鼓励机制的方法,长期而言,要给公务员改变跟冒险的动机才行,”Gomez-Mont 说,墨西哥累积长久的政治氛围,制度以防弊为主,有许多的惩罚制度,却没有鼓励公务员的机制。
除了示范冒险,实验室里 20 个成员,也在急须改变的公部门跟极度不满的民间之间,当转译者跟缓冲器,希望用成功的案例,拉近政府与人民的距离,重建信任。
转译者,指的是他们透过大数据的挖掘、民意的调查,找出社会的需求,然后用新的方法解决,为公部门打造新的解方跟服务。第一次 fellowship 制度的引入便是一例,6 个 fellows(协力黑客) 透过一连串训练之后,将文化、数位解方带入五个主题,并跟公部门共同开发出新型态的公共服务。(见左图)
用手机游戏,把大数据送进交通部
巴士路线图是另外一例,拥有 2100 万人口的大墨西哥市,有超过 1500 条合法与非法经营的公车路线,该怎么做出一个公车路线图呢?实验室抛出的答案竟是手机游戏。实验室与其他 14 个公私部门、共 34 人组成小组,游戏设计师、工程师、数据应用专长的团队,和交通管理部门共同工作,开发出的手机游戏使用 GPS 定位,即时变动每个区域资料的“价值”,同时鼓励使用者搭上巴士后,透过传回的位置数据累积点数,并且即时的按照数据量的多寡,为较少人去的路线加权得分。进行两周,共有 3594 个市民下载了游戏,成功回传 2632 趟车程的位置数据。墨西哥交通部门从来没有对于公车路线,拥有如此明确、大量的数据。
实验室也是缓冲器。
作为实验室,对于每个专案并没有具体硬性的目标需要达成,摸索的空间比既有政府体制内的公务员要大,市长上台后,最具代表性的案例,是由群众共同决定城市新宪法。
没有前例可循、全都是全新的尝试和设计,从早期专家的选定,到第二阶段百位制宪代表的选拔,以及后续各条文的线上辩论等,过程中遭遇批评与质疑不断,但实验室也不断摸索每种公民参与、云端协作工具的应用。至今已有超过 50 万人次,参与不同议题的公民讨论和意见表达,带来正面意义。虽然最终结果还不确定,是否能如市长承诺的成为“一部前所未有、进步的、具代表性的法律文件”,但过程中市民与公部门建立的互动关系,在超过 7 成民众不信任政府的墨西哥,已是一种尝试。
Gomez-Mont 坦承,实验室的时间不多,6 年之中要让 28 万人的政府机器走向新文化,是极度困难的任务,但靠着专案的示范作用,其他政府部门已经开始主动发起专案,并向实验室要求指导协助,更有基层政府人员主动提出被忽略的社会问题,要实验室进一步的协助。
“我们马不停蹄地一直做,希望能启发整个政府,并且尽可能地在过程中让不同部门的公务人员参与,越多越好,”Gomez-Mont 说。
寻求财务独立,摆脱政治性干预
但这样的架构当初是在特殊的时空背景下诞生,政治因素是其之所以成立的原因,却也可能是隐忧。
长期而言,“我们正在找寻可能性,让自己成为一支风险投资基金”Gomez-Mont 表示,实验室是在市长办公室之下的特设单位,但未来希望透过财务独立,找到新的财务架构后,可以让实验室摆脱公部门核销问题,同时保有实验室的本质,继续让政府得以冒险。
如此新型态的政府部门,在问题丛生的墨西哥政治中,会是解方还是创造更多问题?可行性多高?只能待时间解答。但能确定的是,在成立 3 年半后,拉丁美洲随之出现的“城市实验室”已经超过 10 个,在改变 28 万人的政府机制之前,启发,已在其他国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