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eal Gorenflo 时间:2015.11.3 原文链接 翻译:卢睿洋
[mks_dropcap style=”circle” size=”52″ bg_color=”#ffffff” txt_color=”#ff753a”]摆[/mks_dropcap]在眼前的是一个史诗级选择题:是平台合作社,还是死星平台?是时候做出抉择了。这也许是空前重大的经济选择,但我们中的大多数甚至不知道我们有得选。
什么是死星平台呢?StructureC3的创始人Bill Johnson在最近一次谈话中把Uber和Airbnb成为死星平台。这一措辞惊人地贴切:把这些平台(尤其是uber)的野心和聚集的能量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uber的巨大赌注是要么垄断全球要么破产。他们获得的风投已超过80亿美金,今年收入准备突破100亿美金,拥有约20万司机,正在摧毁全球超过300个城市的出租行业。这一切只花了5年。事实上,他们达到510亿美元的估价比Facebook还要快,而且还在继续集资。如果他们成功,就是史上价值最高的创业公司。Airbnb几乎一样庞大和野心勃勃。
通往死星之外,还有平台合作社的道路。如Lisa Gansky所力陈的,他们与创造价值的人们分享价值。平台合作社结合了合作社的商业结构与在线平台,来实现真实的服务。如果uber的司机拥有并管理uber会怎样?如果 Airbnb的房东拥有并管理Airbnb呢?这正是平台合作主义大会要探讨的:一场为了完整的共享经济的运动。
Nathan Schneider把去年的大会命名为“拥有才是新的共享”,纽约新学院的Trebor Scholz与他共同组织了大会,他们发现一波平台合作社的运动正在兴起,虽然仍然处于初级阶段。
什么力量催生了死星平台?代价?
uber显示了技术创业的一个新时代。它的领导者表达出一种昭彰的统治和毫无节制的意识形态<fn>加州意识形态, 由Richard Barbrook和Andy Cameron1995年提出,批判“.com新自由主义”,文章中两人认为,硅谷在九十年代兴起的互联网技术与美国新自由主义有联系,与一种悖谬的左派与右派共有的乐观技术决定论有关</fn>,一种全球野心。事实上,全球高科技部门成了今天世界舞台上最强大的无国界的主角。死星平台是他们的先锋队。
死星平台熟练地开掘今天不断增长的经济危险和政治真空。他们的商业模型依靠危险的“1099合同工<fn>1099合同工是美国的一个法律和税务术语,这些合同工在很多领域工作,如医疗规划师,市场顾问,建筑承包商,自由撰稿人。一个1099合同工不是某个他为之工作的企业的员工,他是独立合同工或顾问,他被视为自雇者。和大多数自雇者一样,他们没有典型的员工福利,比如医疗保险或退休福利,但他们拥有更弹性的工作安排和工作地点。1099合同工通常不受最低工资法律保护,事实上,一些独立合同工的收入低于最低工资。他的收入通常由工作竞争来决定,而非工作小时——当一项工作高于预期时间,收入就可能降至最低工资以下。也有技术熟练的独立合同工可以获得远超最低工资的收入,尤其是他专精某个领域,作为顾问的时候</fn>”。他们的混合技术、意识形态、设计、公关、社群组织和游说组成了新的强大模式,征服了众多城市,吸引了世界各地的用户。他们用技术进步、必然的自由市场,甚至是共同福祉来伪装自己。结果呢,各大城市心甘情愿地让它们迅速破坏自己的法则(uber和airbnb在大多数城市简直可以说是非法的)。脆弱的市政府要么喝下迷魂汤,要么尽力控制他们。
千禧一代,按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最近的说法,他们脱离机构、在网络中抱团取暖,是死星平台的铁粉。一半的千禧一代是政治独立人士,远超上一代。千禧一代脱离机构的同时在死星上倒是越连越紧。他们大多使用这些服务,认同这些意识形态,死星把这些服务的复杂性,以及他们的政治,都藏在丝滑顺手的app设计后。他们以及大量人群,不知不觉地加入到一场通往集权的运动中,只为些蝇头小利。这骇人的场面也可以理解。因为美国千禧一代承受着自大萧条以来最高的债务和最低的雇用率。而且死星还常常提供更好的服务。
Paypal的创始人,同时也是主要的共享经济风险投资人Peter Thiel,2014年在《华尔街时报》专栏的文章集中体现了这种意识形态,题为“失败者才竞争”,文中他大谈企业应该建立垄断。另一个共享经济风险投资人Marc Andreessen,三年前在同一报纸的类似专栏写过“软件为何吞噬世界”,他声称网络技术将摧毁一切产业。
这些夸夸其谈的修辞后是真实世界中能量满满的司机。这些风投家的妄想确实也有合理面,即便是自私的理由,让它动起来。空前的数码淘金热才刚开始,Thiel之流就盆满钵满。Jeremiah Owyang的集体经济蜂巢(Collaborative Economy Honeycomb)的信息图表显示大量增长的各种公司正挑战众多主要产业。的确,IBM最近一项调查发现企业首脑最头疼的不过万事uber化。Zipcar 的创始人Robin Chase相信万事都能变成平台,都会变成平台。这么说来,共享经济就是刀尖。硅谷就成了世界的权力中心,它的领导者就成了一小撮(人数不断增加的)无国籍阶层,逍遥法外的财阀。
这有些危言耸听,但绝非毫无可能。来看看这些有力指标。
除了表面解释,还有深层原因。面上看,技术创新企业建起平台在全球范围里几乎冲击了所有实体服务业。这些平台调度经济活力,但无需拥有实物资产或雇佣任何终端服务提供者就能盈利。uber没有一辆车也没雇一个司机,就搞垮了旧金山出租行业。
超低成本,全球覆盖,科学地用户界面开发,巨额资金,死星平台将有机会在全世界主要城市和服务业中复制成功。风投家看得口水流。大量现有的各行各业以及遵循这游戏规则的地区面临死星聚集的能量和无法无天的网络效应。
深层来看,创业的世界正发生根本的改变。技术创新企业必须杀入实体企业的地盘,因为唾手可得的信息密集型产业已经被采摘一空。Google,Facebook,Apple,Microsoft, Amazon等等已经建立了他们的全球垄断。技术得离开数码巢穴了,最新的技术创新企业所以可能,是因为它明显更快、更廉价,创办技术公司的风险也比之前更小。
震慑人心的创业精神
技术创新企业的流水线生产大大完善了。硅谷的风投驱动生态系统已经大大降低了投资成本和风险。资金数额打破纪录。有一大堆精于开公司的专家。技术也更便宜了,创业需要的资金也明显减少…除非你想“打断”巨型实体产业。
这些新动态解释了uber现象。uber聚拢巨额风投不是要开发新技术,他们用的技术平淡无奇。其中大部分是美国政府10年前就弄好的,还是纳税人资助。他们只是把旧技术用新方法组合,捡了大便宜。他们筹集80亿美金是想在真实的物质世界中以最快速度垄断全球。钱都花哪了?营销和游说!
怎么看出死星平台的政治权力提升?奥巴马的竞选经理David Plouffe逼波特兰市长为uber提供有利政策。Bloomberg网站的文章“uber就这样占领城市”让人们睁大眼睛看到uber强硬手腕。此时此刻,airbnb正在花830万美金来打败旧金山的一项限制airbnb的投票,airbnb造成城市房租猛增。这些游说只是冰山一角。uber和airbnb动用他们10亿以上的专款雇佣了一只全球说客军团。用他们的话说,他们已然在上百个城市扎下“驻外部队”。
真是今非昔比。技术投资人过去都避开有管制风险的创业公司,因为好处大于风险。但如今不然。现在技术投资人必须也有能力对付实体世界了。
而且,巨额投资累积以及管制摩擦加和的整体已经大于部分之和。就好像一加一等于十了。死星平台聚拢的钱越多,就有越发多的人群和客户。他们破坏的规则越多,就有越发多的人群和客户,由此就能集到更多钱。司机罢工?求之不得!然后继续利滚利。这是一场闪电战,是震慑人心的创业精神。这是新的霸权集团上台的响动。
这是利害攸关的大问题。就像底特律在20世纪用疏远的资源密集型高速公路和城郊系统把世界塑造成一幅汽车图像,硅谷是想在21世纪把世界塑造成一幅死星平台图像。
你对技术巨兽感到义愤填膺吗?别急,一会儿它就会占据你生活所依的绝大部分服务。你对技术公司盗用你个人信息感到担忧?不久它们就能24小时追踪你线上线下的行踪。技术公司对你一介用户颐指气使感到懊恼?你就快被死星平台的自动算法炒掉了,就因为一个随机差评。你觉得现在的出租公司恶心?等着不则手段的技术巨人如uber的执行官Travis Kalanick来当家吧。如果你所在城市当地的商业多样性岌岌可危,那么以硅谷为核心的无菌app将带来更加无聊和硬邦邦的单调文化。担心房租上涨?每个城市的租房市场都会像旧金山一样,单身公寓平均3500美金一个月(全美最高)。恼火今天空前的不平等吗?死星平台正在摧毁成千上万的工作(uber已经对无人驾驶望眼欲穿了!)把风险和成本都转嫁到你头上。
一句话,99%的你我,明天会更糟。
平台合作社,唯一的希望
假如平台合作社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那么麻烦大了。这个运动还是个婴儿。构建平台合作社的过程有好多基础的、法律的、金融的和组织的关卡要过。新的组织形式要制定出来还需几年。同时,死星平台将在新版本的更高速的网络时间攻取更多领地。他们的全球闪电战将继续高歌猛进。
之前提过的平台合作主义大会希望以组织者们称为即将到来的合作网络党来应对问题。已有1000多人登记。行动者、企业家、律师、工会干部、金融家、学者齐聚,构想这场运动,开始解决关键问题,创造死星平台的民主替代方案。组织者们希望促进一场供给者拥有的共享经济平台运动,这一次司机或房东而非风投家掌握权力。这个大会是直接针对死星的出现以及它们给供给者的恶劣待遇。
平台合作主义的核心前提是:那些为平台创造最多价值的人(也就是供给者,比如司机和房东)应该拥有并支配平台。而当前死星的做法是剥削供给者,把成本和风险转嫁到他们身上。与现有行业如出租公司或旅馆不同,死星的供给者都是1099合同工,他们不享受员工的福利和保障。死星靠这种安排避开员工成本,从而飞速壮大。死星靠技术杠杆的确常常提供更好的服务,但缺了对这一巨大劳动力成本优势的攫取,它们也做不了这么大。
反抗联盟的兴起
已经有多个丰富的平台合作社案例。一股浪潮正在成形,但大多数例子顶多算是大胆尝试。在Shareable网站的“拥有才是新分享”文章里列出很多案例。有Loconomics,它是任务集市TaskRabbit的合作社版本。最成功的实验之一是Enspiral网站,一个在新西兰的数码集体式共同工作社区,使上百个自由职业者和社会企业可以为共同利益而工作。Lazooz是uber的区块链版本,司机通过拉客来挖数字货币,Swarm是Kickstarter的区块链版本。
这些例子显示出三种平台合作社发展模式。第一种,共享经济平台的法律上的合作社版本。第二种,混合型,比如Enspiral网站,它不是法律上合作社,但以类似的原则加上数码技术杠杆来运作。第三种,也是最可拓展的一种:基于区块链的平台合作社,比如Lazooz。它们利用与比特币同样的技术,也就是分散式数码账簿,来协同工作,管理平台,分散所有权。
这些路径都值得探索。一边做,我们还要当心别重蹈了硅谷的组织化单一文化。当然,这一运动没法很快与对手竞争,承认这点很重要。硅谷都花了几十年来完善创业公司流水线生产。而这场运动不需这么久,因为硅谷已经铺好路了。我们可以巧妙地采纳硅谷创业公司的方法论、商业模式和设计,还有它的创新生态,来推动平台合作社的浪头。
平台合作社如何干掉死星
路已经铺好,但工作还有一堆。下面五点是平台合作社干掉死星的必修功夫。你也来继续添加。
1.培育模板
解决平台合作社在法律、金融和组织方面的挑战,需要优化资源,集中力量持续努力。它不是典型创业公司的下一步,而是转型的一跃。这条道路充满不确定性,要花很多钱和时间。比如Loconomics在组织结构上就花了两年,即便这样也都还只是测试阶段。需要更好的办法。平台合作社需要直面这一挑战,要有长期稳定的锚点,比如大学。组建平台合作社的高门槛必须降低,否则这场运动要死在摇篮里了。
技术创业公司的秘籍是企业家易懂的组织结构、融资模式和发展路径。换句话说,有模板。平台合作社也要搞出模板,而且要兼容多样的组织模式。当务之急是在不同的全球城市发展少数孵化器,协同工作来孕育第一波平台合作社。诀窍在于先起来小部分,接着发展全球生态,鼓励复制工作模式,贯穿行业纵向市场,遍及各地。
2.以有竞争力的价格提供更好的服务
别忘了商业基本法则。平台合作社必须提供更好的服务、有力的价格才能战胜死星。很多执行层面的环节需要蒸蒸日上,但战略也很关键。核心战略挑战是如何利用社会使命、社区价值、民主结构来竞争。用户所有、用户支配是内在优势,源自用户之间和企业自身更加投入更加有权利的关系。比如平台合作社通过提供用户所有权,可以比死星成本更低地吸引更多忠实用户。同等条件下,用户所有很可能比1099合同工提供更好的服务。平台合作社可以创造更深度的共同体经验,而死星的套路是假装共同体精神来牟利。平台合作社的社会使命能帮助他们获得低成本的劳动力和资本,就和传统合作社一样。它们也可以开发共同软件基础设施或运用ShareTribe或GNUsocial开源平台,从而降低成本。
3.合作升级
不用说,平台合作社需要合作,这是合作社世界的标准操作流程。其实这条就是广为采纳的罗奇代尔合作社原则中第六条。但,平台合作社应该把合作升级,来发掘自身潜在的关键竞争力优势。死星们是封闭系统,几乎不可能企及合作社之间那种深度合作,就像在魁北克、加拿大、艾米利亚-罗马涅、意大利、巴斯克地区和西班牙可见到的图景那样。这些地区的一串串中小型合作社常常赛过巨型跨国公司,靠的是网络组织、正式合作和共享基础设施,如合作社市场调研中心、银行和大学。这些合作社比起技术公司更深层地协力合作。它们行动起来简直像一个有机整体。
平台合作社也必须这样做。比如,替代airbnb的不应该是另一个中心化全球平台,即便它是一个合作社。它该是一个各地所有的合作社联盟,靠技术相互连接(Fairbnb!)。GNUsocial的微博平台也是一例。每个节点都在不同服务器上,用户可以在节点间互动。优点是更加有弹性,用户支配,基础设施分散化。在Somero 2015上,GNUsocial发布了叫做GNUbnb的待客模块,进步不小。
平台合作社可以共享的不只是软件,还有数据、数码声誉、知识、营销、公关、法律、游说和实体空间。如Michel Bauwen的开放合作社建议说的,所有这些都可以在全球范围里,各种行业间共享。城市也要行动起来,应该城际协作,与平台合作社协作,来塑造以公共利益为重的共享经济,就像可持续经济法律中心的Janelle Orsi最近建议的一样。
4.创造生态系统来分散财富
硅谷可说是地球上创造了也聚拢了最多财富的地方。在这现象后面,是一个强大的生态系统,包括斯坦福大学、世界上最大的风投资本事务所、企业文化、顶级专业服务等等。这个生态系统生出了死星们,它们在里头吃肥。平台合作社也需要一个强大的生态系统来竞争,一个财富分散而非集中的生态。任务艰巨,但平台合作社会有天然盟友来创造这样的生态系统:市政府、工会、非盈利组织、大学、自由开源软件运动、社会投资者(如信用社、社会创业基金和基金会)都是盟友。硅谷“奇迹”花了几十年,平台合作运动也会带来新生态。
5. 铸成大规模运动
平台合作主义有机会引导死星周围的负能量来增强自己的运动。人们意识到死星的共享经济意欲何为,平台合作主义也可趁这股低气压涌起运动。不论如何,这场运动必须在以下三方面重新框定,从而用好这些力量。
(1)平台合作主义必须是平民主义、超越党派的运动。如果平台合作主义只是合作网络党,那就摆不平了。嘉宾名单看起来就像是纽约市改革全明星阵容。就算这样,我还是点赞,因为还有长长的合作伙伴清单,包括Shareable网站。这是一场运动的好开头;只要他们今后能更多跨越分歧。
(2)对平台合作主义的强调必须从道德上转到实践方面,这样才能说服一般民众,让前景可行。希望总是必不可少!就像传统合作社一样,平台合作主义有内在竞争优势,包括更好的成本结构、更好的工作条件、更高的工资、更好的名声、弹性,让价值创造和回报结成一体。实际上,当其余优劣在市场上拉平,那么和用户共享所有权和支配权就会成为平台争取客户的必要条件,联合广场投资公司的Brad Burnham说。
(3)不能再仅仅强调平台合作社由供给者构成,要转而强调多样的参与者模型,比如参与者可以包括供给者、客户、创立人、投资人、地理社区,和自然。供给者驱动的平台合作主义是个好开头,但最终面临的是任何组织都会碰到的问题:某一方参与群体开始发号施令。投资人在传统合作社组成中通常都是一份子,没理由说这回不能有他们。
所以,史诗级的抉择摆在面前。死星平台很无聊、没弹性、是单一化的统治,没问题吧?统治一旦建立,再想动弹就难了。什么样的统治?把世界放到每个个体指尖,然后把权力从我们的集体里抽走;长久地损害当地社区的丰富、弹性和能力,Douglas Rushkoff说。
那么,我们一同劳作,建造真心觉得更美好的世界可能吗?在这世界里:平台合作主义彰显了每个社区的共同价值;我们共同管理资源的能力得到重视 ;支配权是多中心的;当地法律、习俗和文化受到尊重;利己与公益并行不悖;我们真实地活在其中。
我们的胜算和天行者面对死星时的胜算一样,致胜法宝也一样。我们必须动用原力,但这次不是什么神秘能量,而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