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士杰(中国美院网络社会研究所研究员,台湾数位文化工作者)
很高兴今天有机会在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做处女秀。我是李士杰,最具挑战性的是就是在前面两位老师后面讲东西,因为大部分东西都不用讲,他们都从不同的角度讲得很清楚,我就直接切入我跟黄孙权老师为什么开始这个探索,而且这不是一次oneshot的理论,以及我们希望能够做到什么。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各位随时都可以拦截我们,随时挑战我们,我在这边就用一个具体的东西来跟各位报告。
我的题目是“如何用身体实践来认识网络与社会”。网络与社会就是网络社会研究所最核心的命题,今天的黑客松为什么是用身体实践来认识网络与社会。我用这个东西来做一个例子,这是一个社会设计的救难装置,在2010年的时候我离开中研院数位典藏与学习计划,投入民间领军的移动性标计划(mobile beacon)一整年。各位看到这是一根天线,这个装置很重,是第一代的prototype。最近深圳大楼倒塌,每次看到灾难消息的时候朋友就会跟我说当年的装置怎么可以有机会再出来,改版一下。2010年的时候我们跟斯里兰卡的执行长合作,我们检讨的是全球第一线救难人员需要的是什么,国际救难队十几年前的一些做法到底有哪些是可以改进的?我们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大家手上都有手机,如果今天发生大型灾难所有的电信基地台都会倒,因为电信基地台很脆弱,它一定要连到后面的电信主机,那条线只要任何一个地方断掉,大家手机就会没信号。发生大灾难,房子倒了,里面还有很多人被埋着,大家手机都还有电,我们怎么把这些人找到救出来?十年前全世界不可能每个人都有手机,2004年南洋海啸死了几十万人,到2008年海地大地震也死了几十万人,情境改变就是每一个人都有手机了。2004年海啸基金会就在想还可以多做什么,进而帮助全世界各国救难队,所以我们就有了救难现场第一线需求。这里面装了三个东西,用以色列的电脑加上德国的电信基地台、英国的基地台、台湾技术团队的系统整合,到了现场加上这个电线就变成中国移动,各位的手机就会跟我们回答,为什么?因为这是2G系统里面的一个bug。我们就可以带着这个巧妙的设计跟每个人的手机沟通,只要连得上网,我们就可以给他们号码,联络他们,问他们在哪,甚至可以计算相对位置。当我们作出这个东西的时候跟台湾消防专家与国际救难队合作,在葡萄牙的国际灾难资讯协调研讨会上与联合国OCHA和各国代表在谈,如何根据技术方法,提出新的搜救方式。
为什么我说这是一个社会设计?因为这个东西同时切进了很多体制,它是一个跨界实践的示范。第一个,他里面有机构之间的界限,每个国家救难队都有不同的装置,事实上每个人手上都有手机。再来是社会区块,各种专家的合作,不同国家的频段不一样,甚至每个国家对于电信管制的方法又不同。在台湾就很怕被认出来,事实上它是第一次离开台湾。再来是专家之间的合作,事实上在整个救难当中发生了很多环节,这些环节必须要互相合作才有办法帮助受难者。里面又有一个整体的价值链、上下游的重新组合。黑客不太重视历史,因为黑客就是在创造历史,但是假如说没有历史我们这个东西还不一定能造出来。为什么我找到德国的基地台?因为当时德国团队在台湾有一家公司做开放开源的手机系统,后来失败。他们在做这个系统的过程当中模拟了电信基地台,同时也模拟了手机端,后来没用就拿出来,现在就变成在德国和台湾的一个很重要的应用,也就是聚焦在救难这个领域上。更别提后面有一些人文的对话,例如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我们发现这些人并不是救出来之后就好了,他们会在庇护中心呆上好几个月到半年时间,这些人什么都没有,你能给他一个什么社会的身份,这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要怎么给他?一个手机,尤其在中国,是最务实不过的首选。今天面对的这些东西是新的挑战,什么叫灾民?事实上突然出现了某一种状况,我们就变成了灾民,什么都没有了。救难过程中所有人说这个没有用,当你有一个破坏型创新想法的时候需要勇气,你这个勇气要怎么被磨炼出来。
我们今天安排一系列的黑客松,最终目标其实是希望身体实践结合理论寻找出路。当艺术跟社会理论成为背景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让高老师所说的黑客世界的多重真实有机会浮现。这时候任何理论就像超级市场里面一样,要什么就有什么,成为一种各位眼中的多重真实。身体实践,站起来提出挑战,问题,或者用脚投票,只有这些方式才真正能够让你找到出路。用黑手获得网络社会的主体体验知识。Nothing is spectacular if you are part of it.如果你没有在里面的话,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是奇观,只有自己参与的时候这个才是奇观。
总结来说,写Code是一种自我表现,但是与一群不同的人一起写Code是一种跨越自我边界的身体实践。黑客松是一种为自己,联合有同样热情的异质与异能人士,一同发现多重真实的主体行动。每一位老师,包括我自己,特别请他们把演讲时间尽可能地压短,讲得越少越好,为什么?因为主角是各位。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所有老师都是你们的资源,在你们看得到他们的时候,借着他们的演讲,让你们知道世界是什么,接下来这些资源这些人帮助你们,让你们的项目找出我们有的这些面向。他们的经验和大脑,都是你们可以使用的API等待你们去呼叫使用。